一
姐弟俩生活在一个不宽裕但很温馨的家庭中。爷爷慈祥而善良;父亲在工地做工,几十年的劳动给了他结实的身体和黝黑的皮肤;母亲操劳家事,不到六十平的小房子处处洋溢着家的温馨。
姐弟俩在同一所学校上高三,成绩都很好。谈到这一家子,邻里们无不竖起拇指,或许他们都不曾看见过穷人过得这样自在,快乐。
夜晚,姐弟俩总喜欢在一起写作业,偶尔同时抬起头,会心一笑。那笑,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那样美妙。它在你面前渐渐放大,渐渐变得透明,渐渐带着你来到一个你不曾经历的世界。你仿佛看见了春天里两朵相约开放的小花,和煦的春风将它们吹得轻轻舞蹈……在那天使一样的微笑中,我感受到的是姐弟俩最最单纯的心;他们心里,对方也许比自己更重要……
二
时间过得飞快,转眼间冬天就来了。窗外的晶莹的雪花一瓣一瓣的,风轻轻吹过,雪花便笑着舞向别处去了。门前不知是谁堆的小雪人顶着大帽子,傻傻地笑着。
今年的冬天,或许会是最美的;但是,却也是姐弟俩一家子最犯愁的。
“过了明年夏天,娃娃们就要上大学了……”父亲吧嗒着烟嘴儿,眯着眼睛,吐着白气,“家里还有没啥东西可以卖去的,尽都卖去罢。”
“该卖的早都卖罢,可这还不够一个娃娃上学嘞。这可怎么办哝?”母亲坐着,一会儿又站起来,来回踱了几步后,又坐下去。粗糙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,垂在胸前。
“这样啊……”父亲将烟熄灭,额前的皱纹随着父亲的表情不断起伏着。
“爸,我能不能考上都是未知数呢。”弟弟在房里听见他们的声音,便出来瞧瞧,结果听见的却是这事儿。像是犹豫了很久,紧接着一抬眸,道:“爸,实在不行,我可以不读了,我去赚钱,让姐……”
“不行!要读两个都读!谁说没钱?明天我就找事去做。你们两个得一起读!”弟弟话还没说完,就听见父亲双手一拍桌子,说出这样一席话。
“可是爸——”弟弟从来没见过父亲那样大声说话,但他也不能让父亲在大雪天在外干活啊!
“没啥好说的,你们姐弟俩个好好念书,钱的事你甭操心!”父亲一转身,连商量的余地也没留。
……
从那以后,父亲总是早出晚归。
三
沙沙沙——春天来临了。牛毛般细细的雨丝温柔地抚过人们的面庞,沉睡了一个冬天的万物又快活起来了。
这个下学期,姐弟俩读书都很用心。
一个细雨朦胧的傍晚,姐弟俩肩并肩走着。
“弟弟,我们读同一所大学吧!”姐姐似乎并不知道那个雪天发生的事,瞪着乌黑的大眼睛,满脸期待等着弟弟回答。
“嗯。”弟弟望着姐姐的眼睛,愣了一会儿,随即微笑着说出这个字。
“说好的,那我们一起加油吧!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啊!”姐姐向弟弟眨眨眼,笑了,笑得像个天使。
“放心吧姐。”弟弟看了看姐姐,又抬头望了望天,泪水溶在雨里。
姐姐低头,两人不再说话。
路灯一下子亮起来,将姐弟俩的影子照得发起光来。
四
树上的知了不住的叫着,太阳将一切照得像铎了一层金子似的。这个夏天,注定不会平凡。
姐姐被一所重点大学录取。那天晚上,大家都很高兴。
“丫头有出息了——来来来,快叫你爸回来,咱们一家子好好庆祝一下。”母亲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,笑着。
“哎——”姐姐边应着边站起身去房间拿电话。
“娃娃呀,你姐考上了,你呢?”爷爷看着弟弟,问道。
“我——我没考上——”弟弟低下头。
“什么?”母亲听到这话,笑容一下子僵硬起来,转眼变为忧虑“咱们家穷,这不靠读书,将来可咋办哪!娃娃呀——哎——”
“没事儿,让姐姐去读罢,我打算去打工供姐姐读书,爸爸也可以少干些活儿了。”弟弟拍拍母亲的肩,坚定地说。
“……”大家都沉默了,泪水从爷爷和母亲眼里流出来。
三个人坐在一起,发黄的灯泡一摇一摇的,黑色的影子投在墙上一言不发。
谁也没意识到厄运的来临……
五
医院。
“滴嗒——滴嗒——”透明的液体一点点进入父亲的体内。
病房里,连呼吸声都是那样清晰。
大大的黑眼圈,红肿的眼睛,干涩的嘴唇,死寂的病房……
父亲从脚手架上摔下来,也许一辈子要靠轮椅度日。这就是命运么?
“妈,我不读了,我、我要去挣钱……”姐姐沙哑的嗓音在病房响起。
“我不同意!姐姐好不容易考上大学,说什么也不能不读。我去挣钱。”弟弟抬头看着姐姐,说道。
“不行!我……是女孩子,读不读……书没所谓。但……你一定要读,你是男孩子,只有读书后,将来……才能抬起头做人……的……”姐姐好像就要哭出来了,哽咽着。
“但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人啦,我必须扛起这个家。”弟弟的话语里再一次露出决绝。
“可是……可是……”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,消失在脚边。
“别争了,你弟弟没考上,所以丫头你一定要去读啊!咱们家不可以一辈子穷下去啊!你爸他这样就是希望你们能有出息啊!”母亲的话里透出无尽的无奈。
“什么?弟弟……弟弟没考上?……不可能,我看见……短信了,他……和我上了同一所大学啊!弟弟,你说的,我们要……上同一所大学……的啊!”不知道什么心情,不知道怎么回事。姐姐永远是姐姐,那个单纯得像一张纸的姐姐。此刻,她原本清秀的面庞变得狰狞起来。
“你为什么……不告诉我?……不对……不对……弟弟考上了……他可以上学的……对吧?”姐姐将目光投向弟弟,晶莹的泪不住地在眼眶内打着转儿。
弟弟没有说话。可她挪动脚步走向弟弟,不住地问。
就当她走到弟弟跟前时,弟弟手中多出一张录取通知书——一张被撕碎的录取通知书……
弟弟抱住姐姐,温暖地笑了,用一种几近乞求的语气对姐姐说:“去上学吧……”
……去上学吧……
……上学吧……
六
暑假过后,秋天就到了,大雁“啪啪”拍着翅膀,飞走了。
姐弟俩踏上不同的列车,汽笛声“呜呜”地响着,开走了。
这一个夏天,所有人都成长了。
父亲坐在轮椅上望着,望着他的孩子们。
谁都相信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……
也许谁都不知道,姐弟俩人的身体里流着不同的血。
姐姐,只是一个从雪地里抱回来的孤儿……
七
什么是爱?爱是一个微笑。
什么是爱?爱是一个善良的谎言。
什么是爱?爱是不需要血缘关系的无私付出。
什么是爱?爱是明明已经很穷却为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含辛茹苦了几十年,亦无怨无悔。
……
雨果说过:爱是情感的升华,它像阳光照耀大地,赋予万物生长的力量,并使之欣欣向荣。
我只能说:花开无声,大爱无言!
初二:万欣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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点评:全文可圈可点的佳句不少,给文章增添了些文学情趣,本文用词准确,严密,语言平实自然,而比喻,拟人等修辞的运用更使文章锦上添花。本文取材真实生活,选材恰当,很有新意,段落分明,过渡自然,情趣盎然,可读性强。
全文流畅自然,结尾留有空白,使人意犹未尽,实属一篇佳作。
点评老师:孟祥琦